【裤袜玎】召唤 10
凯文很快就成了镇上那支球队的杀手锏,打法犀利拼命,受了再重的伤,睡一觉起来就没事了。
但随之而来的麻烦也更多了,比如今天,他顺着往常的路回卡斯特尔斯给他租的房子,半道上却被这群人堵在了巷子里。
他瞥了一眼面前的两个男人,不动声色地转身,然而他的身后退路上同样有两个穿着无袖衫的男人,他们的手臂上刺着纹身,他记得卡斯特尔斯告诉过他,这种纹身一般是本地一个臭名昭著的黑帮的团伙成员所共有的身份标识。
“只是一场球赛。”德布劳内说。
“怎么,卡斯没有派人保护你吗?”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家伙说。
“他有自己的事要做。”
“那太糟糕了,”另一个牵着狗的男人说,“如果我是你,现在就会跪下来,给我的邦迪来个口活,说不定这样能让我为你网开一面。”说完,他身旁的黑犬叫了一声,男人们都笑了起来。看来那只狗就叫邦迪。
凯文冷着脸看了他们一圈,然后才不慌不忙地说道,“不了,我没有跟人共用伴侣的爱好,你这么喜欢还是自己慢慢享用吧。”
男人的笑容一下凝固了,他拗了拗自己的脖子,压低嗓音,“伙计们,记得给他留一口气,我倒要听听看,他求饶的时候,语气是不是也这么硬,上,邦迪。”
黑犬低吠了一声,如同利剑一般扑上去。
然而下一秒,一道黑长的绳索样的东西忽然从天而降,直接将黑犬捞起,摔在墙面上,那只狗哀鸣了一声,然后一瘸一拐地低着头朝他的主人跑去,边跑边发出细碎的呜咽和泣音。
男人愣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往上看。
什么都没有。
“刚刚是什么?”另一个红胡子问道,“是尾巴吗?”
“怎么可能,估计是鞭子,这家伙有个帮手,大家小心点──”
话音刚落,那道“鞭子”又从天而降,这次它瞄准的是红胡子手上的棍子,它如同一只灵活的藤蔓一般缠绕住对方的手腕,然后一扯。
“哦哧!”在他身边穿绿短袖的男人捂着额头惨叫了一声,“你干嘛打我!”
“我没有打你,是──”他刚想指自己手腕上的东西,紧接着自己眼睛上也挨了一下。
“啊!”
眼见后面两个人都扶着墙壁哀叫,凯文把包背在身后,从他们空出的地方窜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抛下一句“谢谢让路。”
“你们在搞什么东西!”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气急败坏地喊道,“还不快追!”他望向自己的同伴。
“邦迪,你还好吗?坚持一下,千万不能有事……”他的同伴抱着狗焦急地查看它的伤势。
鸭舌帽气得把帽子反过来戴上,撇下三人独自追了上去。
天色已经很暗了,巷子里又没有什么灯光,不一会儿他就追丢了目标。
“shit!”他气急败坏地将棍子在墙面划过,刺耳的噪音在安静的夜色中,像狗哨一样,传得很远。
他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手机,这时,他似乎听见什么东西,快速地转过身。
空荡荡的巷子里,除了施工过的脚手架,什么也没有。
他摇摇头,估计是自己听错了,接着打开手机。
蓝色屏幕在黑暗中像灯塔一样明显,按键声回荡在小巷内。
“喂?”他一边抠着墙壁上的灰色水泥,一边听着手机。
暗色的云飘了过来,本来就不甚明亮的月光此刻更是被遮蔽大半。
“那小子我们追丢了……嗯,估计跑回家了……得多派点人来,这家伙有帮手──”他忽然回过头。
黑暗的小巷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
好像一个人影……
他不动声色地把电话挂断,放轻脚步走了过去,一边紧紧地握住自己手上的铁棍。
然而当他走到面前,却发现有些不太对劲。
“这是──”他掀开塑料膜,里面放着一个成衣店的模特,没有眼睛和鼻子,没有手脚地插在一根黑色的底盘上。
这东西怎么会在这?
他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听外祖母说过关于印第安人的故事,为了获取狼皮,他们会故意把受伤的兔子放在空地上,落单的狼一旦靠近,就会踩空掉进布满尖刺的陷阱里。
他连忙回头,然而已经太晚了,一个黑色的身影就在他的身后。
凯文快跑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他一边跑一边回头,确定那四个人没有追过来,这才松了口气,一边在包里掏钥匙,一边上楼梯。
“凯文。”
德布劳内顿了一下,他抬起头。
“埃登。”
他的好友阿扎尔正坐在他家门口的楼梯上,身上穿着学校的队服,看来是一下训就赶过来的。
“你怎么……来了。”
“我去找你,没有找到,莱伦家的人说你已经将近一个礼拜都没回去了,他们急得都快报警,如果不是听说你在镇上踢球的消息的话……凯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凯文拿出钥匙,插进了锁孔,打开了门,“进来吧,我告诉你一切。”
水壶尖叫着嘶鸣起来,凯文按下开关,将水倒入壶中,不一会儿,两杯咖啡就做好了。
“喝点热的吧。”凯文将杯子递了过去,快到十一月了,天气越来越冷,埃登手指的第三根指背上已经长出属于冬天的绒毛。
“凯文,为什么从来都不告诉我这些。”
“这改变不了什么,”凯文看着好友拧的紧紧的眉头,“……除了让人更加心烦之外。”
“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阿扎尔说,“穆里尼奥那里我们可以起诉他,或者要求学校介入,这是冷暴力,至于莱伦夫妇,他们不适合作为父母,我们应该报警……那个女人做的事完全是性骚扰。”
“别这样,埃登,”凯文摇了摇头,“你告诉我,如果换做是你,你会报警吗?”
“不会,”阿扎尔干脆地说,“我会在她碰我的第一秒就把她推开,朝她脸上打一拳,之后把整件事立刻告诉其他成年人、任何能负责这件事的人,你能装成没事人一样,我佩服你,但作为我自己,我必须要告诉你,生气大吵大闹有时候并不代表野蛮,也不是所有的冷静都是理智。”
“我做不到。”
“为什么做不到?你第一次刚穆里尼奥的时候不是很勇敢吗?为什么现在却忍气吞声?”
“之后呢?”
“什么之后?”
“就算事情解决又能怎么样?”
“什么叫又能怎么样?获得平静,还能怎么样?”
“你想得太美好了,”凯文看着他的眼睛,“埃登,你每天到球场上想的事是什么?如何赢球?是吗?如果一场比赛你踢赢了,会有你青梅竹马的朋友跑过来为你庆祝,即使输了,也会有从小看着你长大的教练帮你总结经验,你要是能打出好成绩,大家都会为你高兴。但我不是,我一睁开眼睛,想的是如何确保自己在大名单里,又或者自己还要在替补里呆多久,你有试过一场比赛到最后十分钟才能上场的感受吗?我不能一直坐在场下,为了保持状态,我必须一直热身,可是热身又怎么能取代真实的竞技呢?那些更微妙的,比如队友间的传与不传我们就不说了,你知道最令你无能为力的是什么?”
房间里很安静,阿扎尔握紧杯子,“是什么?”
“没有人会为我踢的好而开心。”凯文平静地说,“不过这也可以理解,我踢的越好,他们的孩子和朋友就会少一个名额,我能理解,也不在乎他们的想法,虽然有时候这种想法会带来很多麻烦。”
咖啡的热气像烟一样往上浮动,半晌后,“你说的不对。”阿扎尔忽然开口。
“哪里不对?”
“你刚刚说踢得好没人为你开心,”阿扎尔说忽然站起身,“这句话错了,我会为你开心。”
凯文愣了愣,然后又摇了摇头,“埃登,你没懂我意思……”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阿扎尔说,“你就想说我没用呗。”
“我不是这个意思……”凯文扶额。“你当然很好,只是──”
“你就是这个意思,”阿扎尔打断他的话,走到他身边拉住他的手腕,“你看好吧,我非得证明给你看,跟我回去,以后你就在我们家吃住,我妈就是你妈,我弟就是你弟,哪个敢对你挑剔,我就上去把他揍一顿!”
“不行,埃登,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你回去──”
“我不回去,你在这里太危险了,卡斯这家伙和帮派走得很近,这儿没你想的那么简单,穆里尼奥是个混蛋,但按邪恶排号,他估计连前一百都进不去,你得跟我回去,立刻,马上,必须!”
凯文和他拉扯起来,他本来以为是件轻松的事,结果刚拉一下就大吃一惊,阿扎尔看着个头不高,可使起力来,简直跟头牛差不了多少,凯文一手抠着桌子腿,也没能抵得住,连人带桌子被他拉着走向门边。
“埃登,你先放开我,有话好好说!明天我还有比赛──”
“没什么好说的,你就会找借口,给我闭嘴,等回去你再和我好好解释。”
凯文当然知道他不是真的想让他闭嘴,然而其他人并不这样想。
玻璃破碎声传来,凯文打了一个激灵,心想坏了,下一秒他连忙松开抱住桌腿的手挡在了好友身前,原本从窗口窜进来的黑影生生刹住了脚步。
“什么动静?”阿扎尔听见一阵陌生的低吼声,像是某种野兽的威鸣,刚想回头,却被凯文按住了脸。
“别回头!”
凯文大喊一声,然后将他猛地推向门外,“抱歉埃登,我还有事情处理,你先回去,我们电话联系。”
“凯文、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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